1968年,當《2001:太空漫遊》電影與小說先後面世時,地球人連月球表面的長相都還不知道,只能憑想像描繪宇宙的形體。科幻作家所建構出的宇宙觀極為瘋狂,它反映了人類對未來的想像與渴望。而後科技的日新月異,凸顯了人類文明史中的巨大變革與影響,其中數位世界前所未有的進化,讓我們親臨一場虛擬宇宙中的數位革命。

當代藝術也因數位媒體的巨變而展現了不同以往的價值。最近由台北藝術大學藝術與科技中心策畫主辦的「超旅程─2012未來媒體藝術節」,力圖譜寫台灣新媒體藝術的發展系譜,帶領觀者經歷新媒體藝術的想像旅程,從而開啟未來藝術創作的可能性。
1990年代,人類藉由數位媒體超乎想像的成長速度,見證了一場「數位革命」。如果說藝術家將自身所處的時代文化與科技發展反映於創作中,那麼新媒體藝術的發展可說是數位革命下最豐碩的果實。其實早在半個世紀前,數位科技便已經建立了深厚的根基,直到二十世紀的最後十年,這些科技才成為人們生活中的必需品。如今,藝術家在不同的場合中展示他們從前衛實驗室中獲得的成果,新媒體藝術亦從邊緣的位置變成了主流的辭彙。不論是博物館、美術館或現代畫廊,皆開始大量收集並策劃相關新媒體藝術展。
 
「超旅程」的時間性
 
由台北藝術大學藝術與科技中心策畫主辦的「超旅程─2012未來媒體藝術節」,整合了國內外多元的新媒體創作與應用的成果,為近年來台灣新媒體藝術領域少見的大型展覽。「超旅程」以充滿「時間性」的命題為核心,從錄像藝術之父白南準的作品《萊特兄弟》為起點,以流形影像 (figural image) 媒體與聲音裝置藝術的創作為主軸,闡述新媒體藝術發展過程中的跨界想像。在時間的觀念中,「未來」一直被視為描述一個事件經過一段時間後所變化的結果,並與過去相對。從時間是線性的角度來說,是時間線上將要發生的那部分,即在時空上表示尚未發生的事的那部分。
 
「超旅程」跨越了傳統時間性的觀念,匯聚全球化世界下的新創造力,一個格外具有重要歷史意涵的移轉,因而在網絡社會中呈現出來,這種線性的、 不可逆轉的、可度量的、可預測的時間正被粉碎,轉化成一種更為深刻的、各種時態的混合,並創造出一個永恆的宇宙。換言之,伴隨電子整合的新媒體系統,是以「同時性」與「無時間性」兩種不同的形式,促進人類社會裡時間意識的轉化。在「超旅程」的開幕表演─赫曼.科肯 (Herman Kolgen) 的《拼貼風景》(Train Fragments) 展演中,便凸顯了拼貼命題中的同時性;而袁廣鳴的《記憶中的肖像》則呈現出無時間性的時間;蒲帥成的《築霧》更在內在時間意識層面中,將影像轉換成數位流形影像,並投映於水霧中。
 
數位聲音藝術的「超旅程」

 
從時間意識中綿延而生的,是當代數位聲音藝術的創作。當「 聲音」 成為一個相當廣泛的創作領域,便包含了純聲音藝術創作、影像裝置,及以網路為基底的即時創作計畫。數位科技在聲音與音樂的創意表達、製作與傳遞上的影響不言而喻,電腦合成音樂也在數位科技的革命與互動性概念中,產生許多變化。聲音與音樂裝置逐漸與互動裝置或雕塑的形式結合,並轉化使用者鍵入多型態的資料為聲音與視覺的表現,讓原本獨自管轄的感官刺激(凝視與聆聽) 合而為一。在「超旅程」展中,Zimoun的聲音雕塑與裝置、王福瑞的《聲點》、張永達的《Y現象─四聲道版》、曾偉豪的《Speaker Tree》、姚仲涵的《我會壞掉》、郭奕臣的《曙光─蝕》、豪華朗機工的《游泳》、王仲堃的《機械提琴》,以及王連晟的《再生運動》等聲音藝術、聲音裝置及聲音互動藝術作品,便將時間的意識與視覺感知的想像結合,聲音 (或音樂) 成為一種「暫時性的」的表演形式。
 
如今,數位科技的創新 (如:擴音設備、音軌模擬、速度調變、程式編寫等) 打破了固有的思維與時空侷限,科技的創新更促進了聲音的「不可見性」產生轉變。抽象的表現形式透過聲音藝術作品跨領域展示及視覺化等手法,讓各種藝術形式在同一時空場域中並存,並產生感官融合的可能性。由此,節奏/韻律的不可見與網路串流的時間性,被轉換成為一種視覺化多感官的經驗。
 
跨域展演的「超旅程」
 
《萬有引力的下午》、《光怪》、《Spin》、《W.A.V.E.─城市微幅》、《一日》、《空的記憶》及《機械操偶》等結合科技與表演藝術的跨領域新媒體藝術,宣示了現在新媒體科技突破了傳統影像投映與劇場表演的侷限。隨著舞台與屏幕科技的能動化,當代新媒體藝術創作中的互動性也隨之而起,電子空間的影像成為媒材本身的虛擬投射,讓傳統影像思維中的圖像化與指涉性全然脫鉤,多維空間的影像思考也產生了更多的可能性。當代新媒體藝術家得以利用科技媒體,創造出充滿媒介元素的藝術品、虛擬環境、表演及互動裝置,也標誌著越來越電腦化處理的媒體元素 (如:圖像、活動影像、聲音、形象、空間和文字)。這些人工創製出的成果不僅顛覆了「單一景框」的圖像認知,也引領互動式展演的「多屏幕」思維,藝術家與創作者匯聚一起不斷地試驗此一新思維及新視覺介面的模式。
 
從新視覺介面的角度延伸之,人們可以發現數位科技強化了人與介面的互動性。在馬諦亞‧卡薩諾  (Mattia Casalegno) 的《不安的共感1.0》(Unstable Empathy 1.0)、林珮淳的《夏娃克隆肖像》、林世昌的《葡葡匐》、黃致傑的《有生松子》、叁式的《貪食蛇》與《害人乓》、李明道的《DaDi》與《LuLubo》等,以及北藝大數位與科技中心的系列互動裝置藝術中,讓觀者得以經由本身的數位經驗型塑超感官的體驗。數位世界回應使用者、將使用者吸納進去、更要求使用者的參與,這個獨特的過程已不是單純由藝術家單方面地完成創作,而是參與使用者與藝術家所提供諸多可能性之間的互動。在這個層面上,新媒體藝術便成為一個可改變的動能,從一個封閉、定義清晰與完整體系的現代性意涵,轉變為一個開放的、無清晰定義的與不完整的後現代情境。參與者 (觀看的主體) 也成為其他觀者凝視下的客體。當他成為他人觀看的客體時,他在螢幕上的展演也將有所改變 (可能開始「有意識地」或刻意地做出某些表現)。如此一來,參與者的參與及展演更豐富了互動藝術的價值,也賦予此數位科技生命,使之成為一個尚未結束、等待完成的藝術作品。於是,人們並不是在操作電腦,相反地是在與電腦產生互動,並進一步地「編織經驗」。
 
新媒體藝術的遠景
 
在新媒體藝術的美學思維中,傳統美學僅關注藝術作品呈現與觀賞者詮釋的思維,終將被打破;對於未來藝術的想像,必須將數位科技的本質結構及參與者的互動納入思考的範疇。換言之,數位美學應該是關於數位科技、人的經驗及參與過程之間的關係。在某種層面上,藝術與設計之間的關係已經被改變了,設計再也不是次級的藝術形式,而是與藝術屬於同一等級的地位。數位藝術的表現形式充分地展示出其設計的意念,這個設計取向的藝術表現充滿了設計者的意向性;在這個意向性中,觀者/參與者被邀請成為創作者的一部分,藉以呈現作品的完整性與多形態的變動性。
 
在「超旅程」的想像中,人們可以見到一種真實的虛擬文化已然成型。正如羅蘭 巴特 (Roland Barthes) 或布希亞 (Jean Baudrillard) 告訴我們的,所有的溝通形式建基於對符號的生產及消費。而在流形影像與感知融合的新媒體藝術經驗中,真實和象徵再現間並無區別,其也投射出人類正生存在此種表徵環境中,並經由此而行動。於是,新媒體藝術將不同溝通模式,以具備歷史特殊性的新溝通系統整合起來,進而建構了真實的虛擬 (real virtuality) 文化。  

編輯/龍傑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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