凝視表演,如仰望天空與屋頂:花蓮2024 PANGCAH生活節,藝術家范承宗設計舞台〈一個屋簷下〉
2024 PANGCAH 生活節表演舞台設計延續由藝術家范承宗操刀,他首次運用茅草結合國產竹,創造如阿美族傳統聚會所屋頂意象,當觀眾望向舞台,畫面彷彿與部落生活交疊,大家共處一室天地,分享美好瞬間。
「享受活動,好好呼吸!」在 2024 PANGCAH 生活節表演節目之間的空檔,舞台喇叭經常響起諸如此類隨興而至的「快樂提醒」,說著應該是自然的、基本的,如今卻越來越容易被遺忘而奢侈的生活方式。活動在上週末(9/7-9/8)花蓮大農大富平地森林園區展開,連續兩日午後天氣從艷陽高照轉為傾盆大雨,讓不少參加者先行離開,首日壓軸演出者、台東卑南族歌手桑布伊望向天空與不畏大雨而留下的觀眾說「這是神的祝福」,雖然口吻不改搞笑,意念卻真摯,源自尊重大地的傳統。
這一次桑布伊立足的舞台,是繼上一屆 PANGCAH 生活節演出舞台〈眾神殿〉之後,再度攜手藝術家范承宗依據太巴塱文化脈絡創作〈一個屋簷下〉。生活節自 2020 年開展至今,將視線一路從泛靈信仰、神話故事的「神」,聚焦到人類落地生根、形成部落群體生活的「人」,如同「PANGCAH」一詞,指向「人類」或「同族」,且是自稱,不是被稱,融合古老傳統與當代詮釋,發展出生活節慶。
完成一座舞台向來不是終點,當表演者登台、觀眾入座後,一切才終於完整。范承宗說:「平常作品完成之後就是一件大雕塑、是主角,但是設計舞台更像是創造一個畫框,沒有人的時候要有視覺效果,但得同時將表演者一起構思進去才是完成,舞台要能幫助表演者與其表演的生命能量。」
有別於〈眾神殿〉融合馬拉道(Malataw)神話故事的太陽意象,〈一個屋簷下〉從人出發。范承宗發現,部落運作以「群體行動」為基礎核心,當某項生活事件即將發生時,不同身份與階層的人匯聚於大小不等的建築或具遮蔽的場所,如進行養成教育、討論議題、學習傳統技能與知識傳承等,部落的文化魅力就在這種聚集過程中自然而然地出現。
范承宗以阿美族部落的傳統聚會所為靈感設計〈一個屋簷下〉,「這些建築物常常呈現非直線,當你進入其中並仰望天空時,看到以竹構築而成的圓頂結構時,我覺得非常美麗,便思考如何將這些美好故事與印象轉化成表演舞台。」他透過「視覺轉換」概念,當觀眾從台下望向舞台,如同抬頭看向天空與圓頂結構屋頂,畫面與部落生活畫面交疊,大家一起共處於聚會所般,分享這個珍貴的時刻。此外,放射狀舞台令人直覺注意中心,無形間讓表演者的能量外擴,格外搶眼。
此次是范承宗首次運用茅草這項材料,結合熟悉的竹材進行設計,使用林業及自然保育署花蓮分署所協力的國產竹材,結合從台中、南投一路到花蓮尋找而來的 1000 公斤長茅草及木構,構築一座巨大弧形舞台。此外,考量到活動僅有兩日,格外注重材料的可持續利用,花蓮縣文化局長吳勁毅也指出,活動閉幕後,將與部落合作拆卸竹材與茅草,送往正在重建中的太巴塱青年會所 Soraratan 供建造使用,以及提供部落年輕人學習傳統工藝,延續地方材料的生命。
除此之外,今年首次加入現場導演陳煜典的動態視覺,比如當日本歌手長野友美(Tomomi Nagano)在山谷大地之間以溫暖嗓音搭配吉他演奏時,螢幕上播放著群鳥與天空雲朵,帶來寧靜而遼闊的感受。
范承宗與陳煜典曾於 2023 台北藝術節《脫殼》合作,此次陳煜典運用在太巴塱年祭期間穿梭部落時,捕捉到的生活景象與生命素材,例如族服因韻律而產生的擺動、雨水落地如映照萬物的鏡面、山巒間雲朵漂浮堆疊、群鳥自由翱翔、祭壇的火燃燒煙霧緩升繚繞、部落年齡階層與不同性別之間的手掌肌理輪廓等,透過播放日常景觀,再一次重現守護我們生活的人事物與環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