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witch on—電流傳動中的即興展演
從未來主義藝術家Luigi Russolo創造出模擬日常生活所聆聽到的聲音裝置開始,Duchamp、John Cage 、
視覺與聽覺感知相互置換
承襲這股結合觀念藝術、表演藝術與新媒材創作表現手法的浪潮,明和電機從日本工業體系下代工廠的現實,轉變成為當代顯著的音樂裝置表演團體,其利用機械、電子等原理自製出各種充滿創意的發聲樂器,所開發出來的工具也與商業結合,進行販售發行的行為,成為充滿奇想搞怪的表演團體。明和電機最近於台北2011數位表演藝術節中演出新作《一百伏特的鈕》(Voice Mechanics, 2011),以機械動力藝術中的必要條件—「電力」(一百伏特) 作為命題,加上啟動電流的日常裝置—「紐」,組構出《一百伏特的鈕》段落式的主題性展演,包括獨奏、合演和互動,並於其中展現人與機械的融合勢態。《一百伏特的鈕》表現出視覺 (影像與機械裝置) 與聽覺 (聲音) 感知的相互置換,聲音是由明和電機的藝術家們製造出的聲音裝置(機械動力樂器) ,透過裝置中的電流傳動,經由轉換,來造就空間場域中的聲音/迴音/共鳴,進而驅動舞台上的節奏表現。明和電機的音樂實驗運動、音樂文化獨立品牌,以及綜整性的即興表演等,讓《一百伏特的鈕》這個作品從聲音/ 音樂、視覺藝術與機械動力中汲取語藝養分,並強調著聲音的雕塑性、空間感、人/聲的身體感知與直覺感官反應,一種允許這些聲音現象越加清晰地呈現自己的模式。
Bruce Mazlish曾在機械文明最興盛的1960、70年代時重新思考人與機械的互動關係,Mazlish 站在大轉折的脈絡中,推論出人類與機械的互動關係已經不能單純地放置在主客體的關係中:一方面是因為人們已經慢慢地將自己社會的演進過程,與機械工具的發展融合在一起;另一方面則因為現代社會中人們將同樣的科學概念,用來協助解釋他們自己的工作、他擁有機械的工作以及物質的演進,我們已經無法思考沒有機械協助的人類文明會是怎樣的情景。Mazlish 認為人類形上自覺的轉變便是所謂的「第四轉折」(The fourth discontinuity),即工業化世界中和諧地接受機械的必然本質。從明和電機的創作與展演的策略訴求來看,可知其以藍領階級的工人服裝意象,操作著物理性的機械,讓機械動力的聲音樂器裝置與人的表演並置,而成為展演舞台中的主體之一。
聲音裝置的運用與即興展演
從人與機械間的體現關係來看聲音裝置,無論是白南準的《電視提琴》(1971)、當代日本藝術家岩井俊雄的《鋼琴:作為影像的媒體》(1995)、台灣的豪華朗機工或明和電機的《一百伏特的鈕》,皆聚焦於聲音的表現性與造形性。在聲音的表現性方面,作為一種行動類型的藝術表演,聲音裝置必然藉由一種特定方法 (電流),在一個特定結構類型 (聲音機械裝置) ,被表演者們在舞台中施行展演 (enact),而成就由藝術家們施行的行動。這不僅是透過此一表現的實體,讓觀者/參與者在自身與明確欣賞焦點的施行展演之間,得到全面性的沉浸語境。而《一百伏特的纽》作為聲音表演性的展演,更包含了一件聲音作品的自發創作— 即興;儘管從所有的表現過程可以得知其精心設計的細節,但在某種程度上,其隨時可能壞掉 (土佐信道口中的broken) 及隨時與觀眾產生的互動,都包含著即興的特質。
對觀者而言,在這種聲音裝置的即興展演之中,聲音的經驗是將聽見 (hearing) 置放在時間觀念的位置上,因此,聲音的感知總是呈現出流散 (flux) 和流動 (flow) 的狀態,而且存在於一個充滿時間性的經驗中。為了不讓聽覺面向的空間顯著性被忽略,這個思考聲音的時間運動必須退居於聲音反應中何者是首先出現的檢視之後,亦即:在一個存在的層次中,聽覺面向的流散與流動本身呈現出自我深層的韻律 (rhythms) 與協調性 (harmonies),而最原始流散與流動的無狀性 (sharplessness) 正是因為這個反應的層次,而非聲音存在的可能性,讓聲音與時間的概念是相輔相成。
在聲音裝置表演藝術面前,當參與者回到自身的視覺與聽覺經驗時,便是實踐著一種視覺與聽覺自由連結域境的可能性,一種漂浮在嬉戲幻想的可能性。在此即興式表演的觀/聽經驗中,參與者開始將自身的聽覺經驗置放於一個被框限的時間運動中,察覺到在短暫的運動中,產生了一系列的聲音事件 。參與者不斷地意識著一個聲音尾隨著另一個聲音的出現,單一的聲音短暫性的存在後便馬上停止,進而發覺在這個讓澎湃時間戲劇性呈現的域境中,其實存在著不確定性,這就是聲音裝置即興表演中所獨具的特徵。
編輯/龍傑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