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世界面臨現代性過度投資、過度關注的時刻,當我們回過頭探問原住民的創世紀神話跟宇宙觀,特別有意義。」—菲律賓策展人派崔克‧佛洛雷斯(Patrick Flores)
即將在2022年登場的「第59屆威尼斯國際美術雙年展」台灣館,由臺北市立美術館主辦,將由藝術家撒古流·巴瓦瓦隆(Sakuliu Pavavaljung)代表參展,並邀來菲律賓策展人派崔克‧佛洛雷斯(Patrick Flores)策展。

日前藝術家與策展人偕同北美館團隊一同公開展覽名稱「蔓生:撒古流」(Kinerapan: Right of Crawling),並宣告屆時撒古流將以數件雕塑、裝置、與動畫等全新作品,透過部族傳統敘說一段當代寓言。


撒古流,「蔓生:撒古流」創作手稿,2021。(Photo Credit:撒古流、臺北市立美術館)
 
斜坡上的民族擁有什麼樣的宇宙觀?
 
曾拿下國家文藝獎的撒古流,1960年出生於屏東三地門,排灣族,父親是村長、母親是靈媒。來自工匠家庭的他創作形式不拘,舉凡繪畫、雕塑、裝置到建築皆有涉獵,他既是行動者,也是思想家。
 
排灣族是斜坡上的民族(Kacalisiyan),而「斜坡」既是地理上的描述、意象,也是族人觀照世界的方式,亦擁有廣大的生態系統。策展人Patrick Flores強調,「當前全球疫情肆虐,讓我們看見了人類生存的脆弱跟地球的崩解,此時是最適切,也是最必要將眼光聚集在一位原住民藝術家身上,因為他,讓我們再次相信藝術的創造力。因此我們要談的不只是在一個國家、區域、全球的故事裡,將原住民做為我們的焦點。我們更要談的是時間的意義。」

因此在這次展覽中,「撒古流將家鄉斜坡的意象,帶到國際展覽裡,讓我們去看到一種傾斜的可能。因斜坡不是平坦穩定的地面,但能讓我們在山跟平原間移動,可以上升也能下降,同時也是平坦跟傾斜的連接;它見證了土石流,也是排灣族的家園。既是一個景觀、想像,也是這個展覽的座標。透過斜坡,我們將可以看到撒古流的地球。」

撒古流,「蔓生:撒古流」創作模型,2021。(Photo Credit:撒古流、臺北市立美術館)
 
「蔓生」代表什麼意義?

Patrick Flores認為,在這次展覽中,他希望能提出新的觀點,去講述台灣、菲律賓跟東南亞之間的連結。「這個連結,不只是縮小在地緣、政治,或是我們都曾被殖民統治過的命運,這個連結在於我們如何理解世界的方式,也像南島民族的遷徙,以及他們跟土地的連結、繼承跟文化記憶。」
 
因此展覽的命名,以原住民的族語「蔓生」(Kinerapan)去談論植物,同時Kinerapan也代表著一種距離、深度,比如森林覆蓋的區域、河水流過的區域等,也象徵時間、思想、靈感的延續。此外,蔓生也有爬行的意味,Patrick Flores認為,對人類的發展來說,爬行亦是對抗地心引力也是探索世界的第一步。屆時展覽現場也會實體呈現蔓生的樣貌。

撒古流表示,「一顆強壯的樹在森林裡生長,一樣會被憤怒的風、雨、雷所擊倒,風會吹動樹,生長的土地會鬆軟,來了一陣雨就變成漂流木,雷甚至會燃燒它。但有股非常微弱的力量,那就是蔓生植物,它寄生在樹上或土地上,會攀爬,把樹連在一起,變成生命的纏依。而藤蔓的韌性,讓樹沒有倒下、度過難關。因此藤蔓的韌性,對應當今的人類,無論是度過疫情或戰爭,都是值得我們去思考的問題。」


藝術家撒古流。(Photo Credit:撒古流、臺北市立美術館)

策展人派崔克・佛洛雷斯(Patrick Flores)。(Photo Credit:臺北市立美術館)

環繞排灣族宇宙觀!展覽四大展區規劃搶先看!
 
今年威尼斯國際美術雙年展的主題為「夢之牛奶」(暫譯,The Milk of Dreams),此題目跟夢境、幻境有關,也是和我們所感受到的真實相反的世界。Patrick Flores認為,「這個主題對撒古流來說,蠻契合,因為他的作品會談到原民神話、宇宙觀,排灣族的宇宙觀比夢更擴大。但我也要附帶一提,其實雙年展主辦單位並沒有說非要回應這個主題,但我們現在的發想是自然而然跟這個主題產生關聯的。」
 
因此這次前往威尼斯普里奇歐尼宮邸的台灣館,將以四大展區規劃呈現。第一展區主要談「生命的期待」,主要聚焦排灣族的建築、生態、社會,跟排灣族創世紀的神話,火、水、空氣對人類的重要性。
 
第二個展區則是相聚跟分享(lingulj),現場將會有一張分享的桌子,象徵環境,讓人們在此有各式各樣的交流,也會談到金錢的累積跟消耗。第三展區則會展示一部動畫,是「南瓜的過錯」,這是根據撒個人經驗所改編創造的動畫作品。撒古流表示,甲種的南瓜跑到乙的土地上,乙開始爭執要怎麼平分。最後甲方說不如把南瓜拿回來,但你有什麼權力剝奪南瓜想要愛乙方的心意呢。
 
第四個展區則會有一部紀錄片,《排灣人撒古流:十五年後》講述莫拉克颱風後,三地門的土地重新分配時,他做為一個行動主義者,在族人的請求之下毅然回鄉扛起災後重建的過程,此片為2013年由陳若菲導演所拍攝。
 
王俊傑館長亦表示,這次的展覽是為了普里奇歐尼宮所特別設計的,目前我們可以看到草圖,也會製作模型,明年則會公佈詳細作品。但因應全球疫情,我們也在思考如何透過數位讓台北跟威尼斯可以產生對話的可能性。 大家可以拭目以待。


臺北市立美術館館長王俊傑、藝術家撒古流與策展人派崔克・佛洛雷斯合影。
(Photo Credit:臺北市立美術館)

2022「第59屆威尼斯國際美術雙年展」台灣館 
展期:2022年4月23日至11月27日
地點:義大利威尼斯普里奇歐尼宮邸(Palazzo delle Prigioni, Venice, Italy)
 
藝術家撒古流·巴瓦瓦隆(Sakuliu Pavavaljung)
 
撒古流成長於屏東排灣族達瓦蘭部落的藝匠家族,其作品不拘於任何形式,在繪畫、雕塑、裝置、建築等皆成果斐然。有感於傳統文化被移花接木、甚至漸次消逝,撒古流決定身體力行文化存續與復振。他透過田野調查訪談耆老的智慧並以圖文紀錄、搭建石板屋傳承文化象徵與精神、創作雕塑體現對傳統與現代文明交會的反思,以及開辦「達瓦蘭部落有教室」、發起「原民菁英回流」、「原民正名」及「還我姓氏」等民族自覺行動。其創作植基於日常社會實踐中,成為全方位的藝術家,使其於2018年榮獲第二十屆國家文藝獎。近年來專注於排灣族古典哲學的思想與研究,並化為文字與繪圖方式呈現,2014年以所著《祖靈的居所》獲第38屆金鼎獎。

編輯/Christine Che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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