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世代英倫創造」──走進設計鬼才工作室，現場直擊 Heatherwick Studio 特展滿滿的創意熱情｜MOT TIMES 明日誌

2016-03-17

「新世代英倫創造」──走進設計鬼才工作室，現場直擊 Heatherwick Studio 特展滿滿的創意熱情

相信眾多設計迷肯定盼望很久了──沒錯！由英國當代設計鬼才 Thomas Heatherwick 領軍的 Heatherwick Studio，歷經多國巡迴，總算於今年正式飄洋過海登陸台灣！在這場為期 2 個月的「Inside Heatherwick Studio」大型展覽裡，參觀者可以透過展出的實際模型、測試品、照片、手稿、影片等上百物件，瞭解 Heatherwick Studio 對於每項設計所詮釋出的專注和獨到概念，逐步剖開其工作室的創意核心。與設計迷們同樣熱切期盼的 MOT TIMES 編輯們，當然也不會錯過這次大好機會直擊，並完整記錄精采的展覽現場，讓不論是看過或是尚無機會親臨展場的設計迷，都能一同感染這股來自新世代英倫創造的豐沛創意！現在，就請跟著我們繼續往下走進設計鬼才的工作室吧！（撰文、攝影 / 黃心筠）

相隔多年再度來到台灣的 Thomas Heatherwick，這次不僅參與了「Inside Heatherwick Studio」開幕活動，同時也接受 MOT TIMES 的貼身專訪，大聊他的設計故事。總帶著幽默的 Thomas 自嘲表示，前次來台的建築講座，觀眾數竟高達 5 千多人，這在英國是不可能發生的事；但正當他沾沾自喜時，卻聽說某位日本建築大師來台，聽眾隨便就上萬人耶（笑）！然而展內的作品，都是與他工作室夥伴們一同發揮靈感的成果，所以來這裡不僅是看他的設計，也是探索整個工作室的創意精華。

在策展人 Kate Goodwin 所規劃的「Inside Heatherwick Studio」裡，以「細說從頭」、「構思」、「製作」、「敘事」等 4 個簡單卻貼近 Thomas Heatherwick 設計領域的主題描述，帶領參觀者一一剖析其作品背後的創造理念與製作過程，正如同 Thomas 的作品般：從故事、細節到脈絡撐起合乎人本思維的好設計。而這次展覽依循著北美館的環狀空間而設置，Thomas 還對此打趣地說：「這樣就不怕你們中途離開，一定會照路線整個看完！」

首先一進入展場的「細說從頭」主題區，展示了 Thomas Heatherwick 在曼徹斯特理工學院與皇家藝術學院求學時期的作品。由這些當年的模型、手稿、年輕時的工作照及尋求贊助的信函等珍貴物件揭開序幕，令參觀者一開頭便能感受到 Thomas 字裡圖間的創作熱情。

我們能藉此看到 Thomas Heatherwick 攻讀立體設計的期間，利用可接觸、實驗各種不同材質的機會，試圖打造一些如扭曲造型的屏風、櫥櫃、椅子等家具，並逐步啟蒙、產生出有別於同儕間的獨特觀點。而他的第一項畢業作品，還是一件大型的涼亭建築，這可與其他同學多半以「可置於室內」的保守設計走向大相逕庭呢！

Thomas Heatherwick 在皇家藝術學院的第二次畢業作，同樣是設計一座大型塔亭（Gazebo）。有趣的是，當年為了在發送名片時能使人印象深刻，不僅自己找工廠製冰（可以分給參觀者品嚐），更別出心裁地以冰棒棍作為名片造型，但又因為太細，而後他選擇了醫生檢查喉嚨用的扁木棒為材料，再自行打造模具以便打印聯絡資料。由此不難發現，Thomas Heatherwick 自學生時期跳脫框架的思慮，早已隨著他的作品油然而生。

1994 年，24 歲的 Thomas Heatherwick 成立了工作室，在那個階段，每年的聖誕節前夕他都會親自手做聖誕卡寄給客戶，以此方式直接傳遞、表達自己最誠摯的心意，例如右下角以好幾個小信封合在一起的卡片，讓收到的客戶在聖誕節前夕一天開啟一封，最後這些開過的信封可以拼成一句話或一個圖案哦。雖然隨著日後客戶越來越多的關係而逐漸不堪手做了，卻也能從這段往事看到 Thomas 細心體貼的一面。

有了自己的工作室及夥伴後，接下來面對問題與挑戰時，又該如何去解決它？走到「構思」主題區，我們不僅能看到 Heatherwick Studio 在每一件案子中，透過創新思維不斷地提問和分析，進而從客戶的需求裡，找到問題的核心所在。例如他們會在工作室牆上貼了很多草圖，開放大家一起來討論、指教或計畫，如此一來既能減少缺失、釐清不同面向，也能提昇默契，使大家都能一同成長。圖為工作室為匯豐銀行倫敦新總部大廳設計，以 4 千張銀行歷史照片集結而成的意象裝置，打造出立體且具標誌性的鮮明視覺。

Thomas Heatherwick 非常醉心於工藝技術的探索，這些也成了日後構思創意的養分來源；從前面學生時期的作品牆上，我們不難發現到他所設計的家具形態，往往都顛覆了一般人的既有想法。而說到了家具作品，其中最為知名的，莫過於這張趣味十足的《Spun Chair》了！

《Spun Chair》的製作發想，便是來自於 Thomas Heatherwick 試圖去改變既有框架的思維；從展出的筆記本亦可看到他自 2007 年，就已開始構思「陀螺椅」的概念。Thomas 從金屬旋壓（薄板加工）製程技術上得到靈感，期間還研發各種形式的椅身，最後才完成這項有如藝術品的設計。不過反骨的他，可不希望《Spun Chair》就此被拿來「供奉」！於是他與義大利家具大廠 Magis 合作，開發出塑料版本，不但價格相對親民，能放置室內外任何地方的特性，也成了大家在戶外體驗玩樂的作品。

如果要剖析 Heatherwick Studio 的創新因子，那麼「不受框架束縛」正是使他們與眾不同之關鍵。小型作品如《Spun Chair》，大型作品就如這件即將落成的塞茲當代非洲藝術博物館（Zeitz Museum of Contemporary African Art），將逐漸失去原有作用的榖倉，在保留原始筒狀外型的設計下，賦予建築全新的意義；遊客在這非洲第一座當代藝術空間中，不但能欣賞珍貴的非洲藝術精品，還能從建築主體進一步感受當地的歷史風韻，加深地域文化的連結。

又如這件為英國 Teesside 發電廠構畫的設計，一改傳統發電廠建物不受注目的印象，Heatherwick Studio 由這些日常極微小的事物觸發靈感，試圖重新思考發電站的布局和配置；而有如山丘的造型則是貼合當地山谷地勢，呈現趨近自然且符合再生能源供電的訴求精神。

位於英國 Paternoster 廣場的兩座通風口，大概是 Thomas Heatherwick 作品中、最能詮釋立體設計與工藝雕塑相結合的概念創作了。除了重新規劃冷卻系統設備位置，Thomas 擷取自學生時代的手摺布料結構實驗──將一張漿過的帆布扭成幾何形狀，亦成為此通風口的造型靈感，使笨重的機械裝置在街道上不僅不突兀，還能變得優雅、賞心悅目。

若仔細觀察便可發現，在 Heatherwick Studio 的作品上，時常出現「不只是」的轉折想法；例如「椅子不只是椅子」、「發電廠不只是發電廠」……這也是他們把既有的單一概念，以實驗方式逐步做出不一樣的詮釋。在 2004 年推出的伸縮家具系列裡，我們再次看到工作室顛覆傳統花紋地毯的思維，使「地毯不只是地毯」，而是能伸展、改變原有的形狀去搭配不同空間。這種帶有動感的設計，也讓他們試圖想將此從平面拉伸成立體、甚至導入建築設計中並加以探索。

不只是化被動為主動，還要化主動為生動。如果地毯及家具都能「活」起來，那麼死氣沈沈的橋樑對 Heatherwick Studio 來說也是可以的！於 2004 年完成的捲動橋（Rolling Bridge），除了闔起時的八角型令許多人讚嘆，其捲動方式更是精巧。不過，實用才是這座橋被賦予的最大特色：Heatherwick Studio 與工程師等技術單位合作，試圖打造一座只需 3 分鐘就能完成開合的小橋。

倘若細看展中 Thomas Heatherwick 的筆記本，還能發現到他最初對於捲動橋的一些有趣想法；而捲動橋尚未實施建造前，工作室也曾製作一小本長條翻頁書，利用翻頁時生動的畫面來講解其概念。從這張草圖中，可以看出在技術工程師協助之下，如何運用 8 節量體來呈現看似簡單卻複雜高難度的捲動形式。

或許幫每個客戶「想太多」正是 Heatherwick Studio 喜愛挑戰設計的一大特色，例如倫敦歷史悠久的蓋氏醫院（Guy's Hospital）希望能美化建築入口鍋爐房的外觀，但工作室卻認為除了美觀，還能在周圍進行拓寬及改善通行道設計。受到柯比意的混凝土立面雕塑風格影響，這處「鍋爐外衣」的造型在經歷了石膏、木材等素材測試，最後用不鏽鋼條編織出優美的擋板，並以 4 塊一組、共 108 塊單元的擋板來呈現獨特的立體型態。

由前面的專案，參觀者能逐步感受到 Heatherwick Studio 不只注重創意，更在設計中非常強調實用性。在 2012 年為倫敦奧運進行的城市規劃中，其中一個重點項目便是改造幾十年不變的老倫敦巴士，當時 Thomas 的想法不僅要打造全新形象，更欲在巴士車輛內裡，創造出前所未有的舒適性、安全性及便利性，展現 Heatherwick Studio 一貫的創新思維。

除了將外型重新改造，例如將車窗順著樓梯方向、或是使車身變得簡潔優雅，呈現出圓潤及流線感以外，也重新設計車內座椅形式，而椅面的布料樣式（如圖），則可看出是順著人體坐姿線條而設，加上車輛在節能減碳上亦符合現代標準，更使這新型態巴士在上路時不僅帶動話題，更能加深乘客的滿意度。

Thomas Heatherwick 與眾不同的構思，其實也與他年輕時期，凡事注重實際製作並要求親自參與的關鍵相呼應。在「製作」主題區，參觀者可隨著這些構思和研發同步進行的作品，得到 Heatherwick Studio 何以突破框架界限的種種歷程。圖為倫敦威爾康基金會總部的藝術雕塑，工作室為了留住這「難以捕捉的形態」，經實驗後選擇了富有層次的液態金屬倒入水中造型，並以特殊的變色玻璃珠打造如此浩大的藝術工程。

在這道融鉛占卜雕塑藝術裝置中，共運用到 15 萬個玻璃珠與 2 萬 7 千根鋼絲；他們採用網格方式配置排列，並依數據表的座標、排了三班人員在 4 個月內不眠不休地進行大規模組裝，足見作品浩大與繁複之處。

位於英格蘭南部海岸的東岸咖啡廳，Heatherwick Studio 呈現出一個「結構就是外觀，外觀與內裡合一」的建築形式。在 Thomas Heatherwick 的筆記裡，有著他汲取自狹長海灘所帶來的諸多靈感，並試圖從不同形式與結構找出最合適的方案。

展中還搬來了 1：2 比例的建築模型，讓咖啡廳這個既是外皮、也是骨架的形體兩面皆一覽無遺。外層採耐用的鋼骨，內層則噴上絕緣泡綿，除了兼具防鏽與美觀兩種功能，對 Heatherwick Studio 來說亦是件俐落、簡潔有力的設計。

端看前面幾件作品，我們還能發現整個 Heatherwick Studio，不只注重設計實作，同時更與眾多工程技師與承造商建立良好的合作關係，並一塊思考、克服設計案裡複雜的結構技術，然而在這項為威爾斯一處藝術中心的藝術工作室設計中，卻讓承包商望之卻步。由於其外牆結構特殊複雜，他們最後一手包辦所有設計、測試、建造等工程；透過摺疊、扭曲和切割鋼片的反覆測試，創造出外牆理想的優雅線條，並再次使用上絕緣發泡材質致使外層更加堅固。

而這座位於阿布達比、預計 2018 年完工的阿爾法亞公園（Al Fayah Park），則是以外型來闡述整座建築的概念。Heatherwick Studio 為地處沙漠的公園打造一個地下設計，他們與英國結構技師們合作，從建材、結構、工法，到試著使用 3D 列印來呈現宛如乾裂土地的外觀，讓豐富多元的設計皆在實驗和測試的過程中一步步地搭建出來。

在 Thomas Heatherwick 年輕時，便有許多設計師喜愛親自製作雕塑作品，但並非所有人都能像他一般如此傑出。例如這項為英國一家百貨公司所做的櫥窗設計「Autumn Intrusion」，讓本熱衷在工作台上以機器或自己動手做的 Thomas，在草圖時期就親自刻製其模型。以手工雕刻聚苯乙烯再覆上膠合板，使這項有如從櫥窗穿越出來的造型不僅輕巧堅固，更多了幾分動感和肌肉線條的展現。

Thomas Heatherwick 在擠製家具上的想法，其實與《Spun Chair》頗為類似；每一種工業製程探索都絲毫不放過的他，對於擠製工藝的鑽研也是於求學時期便早已浮現，並開始使用 L 型夾板、以層層堆疊來做實驗。直到多年後，Thomas 才能在有具體的施行製程，與找到合乎要求的擠壓機器兩者配合下，完成這項帶有概念性質、無焊接點的一體成型作品。

新加坡的南洋理工大學學習中心，則是 Thomas Heatherwick 工藝歷程的新里程碑，也是他自認生涯至今的「第一座大型建築」（內部有電梯、地板、防火梯…等）。從展中不同時期的概念模型，可以輕易一窺其設計的巧妙，例如建築的 12 個量體，以山坡意象分別打造出 8 層樓的高低起伏，並將原本為聚集的形態呈現出綻放延伸的感覺；而中庭的寬闊空間則象徵著跨越師生距離與階級。此外，圖中還可以看到原比例的矽膠成型模，這是為室內混凝土牆面增加圖騰裝飾的重要道具，不難想見工作室在建築內外製程所下的功夫。

如果只是不停地發想、實驗、製作，那麼設計是否會落入俗套且不具說服力？來到了最後的「敘事」主題區，展現了 Heatherwick Studio 不只會注重外型、材質、工法、空間運用或使用等枝微末節，還要讓每件設計都能自己「說故事」。在其中一項代表作──上海世博英國館之「種子聖殿」中，無論是於世博概念的闡述、意象的表達、甚至是精湛的技巧，皆充分展現工作室對設計脈絡的掌握與瞭解。參觀者可由展場上這件花費 6 個月時間重新製作的超大模型，再次感受當時英國館由外而內所帶來的視覺震撼。

面對被遊客戲稱是「蒲公英」的英國館，Thomas 也坦承當年有著受限於預算、與非得達到「驚豔全場」的任務壓力。最後他們結合設計和永續理念，以 6 萬根各長 7.5 公尺的壓克力管打造此巨大立方體，觀眾在展館內還能看到管子末端隱藏的 25 萬顆種子，而光線由館外傳至內產生的光暈，使得展館白天和晚上欣賞都能呈現不一樣的效果。這些種子也在展期結束後分送給不同國家的學生，象徵將種子保育的精神「散播」至世界各地。

英國短跑運動員 Linford Christie 曾言：「我受訓是為了在槍聲未落之時起跑。」這件「槍聲未落」（B of the Bang）的金屬雕塑，正是 Thomas Heatherwick 欲用作品來表現運動員的激情與活力。用不同角度觀之，可以發現每支鋼柱並非平均的型態，而是呈現錐型體；而以結構體去描繪「力量」，也使作品蘊含豐富的故事和生命力。

除了表達力量的抽象概念，用建築描繪一門傳統且悠久的古老技法，對 Heatherwick Studio 來說亦深具挑戰性。位於英國漢普郡的這處孟買藍寶釀酒場，Heatherwick Studio 使用 893 塊彎形玻璃來打造玻璃溫室型態，如此設計不只把獨特的釀酒過程透過建築結構呈現，其溫室還能用於琴酒所需的草藥植物等素材栽培，成為一道完整的釀酒生產線。

自 2010 上海世博後，Heatherwick Studio 近年更開始積極在中國留下他們的設計足跡，例如這座即將於上海外灘金融中心落成的藝術文化中心，便試圖與 Foster + Partners 聯合打造一個前所未見的「劇場式建築」。建築有著可移動和開合的帷幕外型，就像流蘇或面紗般的感覺；展覽上還可看到帷幕結構中的「長穗」實體模型，其材質是以壓紋不鏽鋼薄片包裹鋁合金，並在內裡加上橡膠緩衝器以減少移動時的碰撞，也讓整座建築本身都可以是一項「表演」。

在 Heatherwick Studio 目前所有進行中的項目裡，花園橋（Garden Bridge）可說是他們最巨大、也最重要的設計。他們預計為倫敦市中心，創造一座令人驚豔的城市地標，也藉由人行步橋創造出嶄新景點，因為工作室希望橋不會單純是一個分離的地方，而是大家會面之所在。這座橫跨 300 公尺寬的路橋，除了基石獨具特色、並使用合金來覆蓋，在考量到橋樑深度的可承重範圍下，更將大型樹木種植其上，企圖展現未來城市生活的驚奇樂趣。

展覽到了末端，Heatherwick Studio 最後用他們最驕傲的設計──2012 倫敦奧運聖火台做為整個工作室故事未完待續的尾聲。由 204 塊銅製花瓣組合而成的火炬，代表著 204 個參賽國家，運動員將火炬接續點燃後，火炬會從一個有如綻放的花朵靠攏成一座塔狀的聖火台，待奧運會期結束，每一個花瓣會讓每個國家帶回，台灣亦是其中一員。有趣的是，這項作品也成了 Heatherwick Studio 展覽中唯一和台灣有所「連繫」的設計。

這次在北美館的「Inside Heatherwick Studio」展覽將持續到 5 月 15 日，不論是設計迷或建築迷，都能透過 Thomas Heatherwick 與其夥伴們所展現的全方位創意，一同走進迷人的 Heatherwick 世界中。展場出口還置放多張《Spun Chair》供參觀者把玩一番，用童心體驗 Heatherwick Studio 玩轉設計的熱情！（Photograph by 余松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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