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常說,什麼樣的土地,開出什麼樣的花朵。西班牙所處的伊比利半島是歐陸、中亞、非洲大陸的交會處,敏感的地理條件促成各大小族繁不及備載的文化在此撞擊,進而長出了一群難以名狀的藝術家和設計工作者。從奔牛節和法雅火節這兩大西班牙傳統節慶中,不難嗅到他們那種挑戰危險邊緣的原始本能,而藝術家面對時代變動、新舊交替所迸發的回應,同樣也可視為一種創作的本能,好比從西班牙導演 Pedro Almodóvar Caballero 反叛傳統的自由年代,到當代 Jaime Hayón 重拾西班牙古老的瓷器製作技藝。以下,且讓我們站上西班牙設計史的高台,俯瞰這些當代火紅花朵的爭奇鬥艷。
位處歐陸、中亞與非洲大陸交界之緣,相較於主體性較強的歐洲大陸,西班牙因那敏感地理位置多方覬覦,導致宿命性的歷史悲劇;數千年來,伊比利亞半島屢遭入侵文化衝擊,歷經希臘人、羅馬帝國、西哥德王國統治,中世紀更被阿拉伯與北非摩爾人占領,從基督教國家成為伊斯蘭文化中心。分裂不斷的混沌狀態,導致西班牙文化高度混雜與碎裂,卻也在這加泰隆尼亞這文化大染缸裡,提煉出某些足以對抗古典西方的設計觀點。
 
浪潮運動催生設計大軍
 
談到荷蘭設計不可不說 Moooi,談到西班牙設計也絕不可漏掉 b.d (Barcelona Design)。b.d 成軍於 1972 年,時值弗朗哥獨裁政權結束,西班牙重獲自由民主;在當時,一群由前衛作家、畫家、搖滾樂音樂家、哲學家、時裝設計師、攝影師所鼓吹的拉莫維達運動 (La Movida) 正鋪天蓋影響整個社會,更催生出青年一代的創作者,如導演阿莫多瓦 (Pedro Almodóvar)、攝影師 Ouka Leele 等,以及由一群懷抱理想的建築師、設計師、藝術家所組成的設計團體 b.d。
  
西班牙設計師給人的不乖印象,不僅在於活躍於多重領域,其創作往往融合建築、平面,甚至與藝術難分難捨。而這股風潮的開創者或許可追溯至b.d。他們一連串與建築大師高第、超現實主義畫家達利等一系列的跨領域合作,被形容為橫空出世且目空傲慢,卻也因此讓在現代設計舞台上的缺席以久的西班牙,以揉合藝術與感性的新風格大放異彩,並間接催生八零年代設計大爆炸,讓西班牙在短短十年內迎頭趕上歐洲的設計風潮。
 
模糊藝術與設計的臨界
 
受到拉莫維達影響,多跨界的設計行動在西班牙很早便開始。b.d 創始成員之一的西班牙籍當代設計師 Òscar Tusquets Blanca,在與畫家達利合作的展覽「夢露的房間」(Mae West Room) 中汲取靈感,與多位設計師聯合將他的畫作概念化為一系列設計家具,諸如 Dalilips 紅唇沙發、Leda 矮桌與單椅 (左圖)、Vis-à-vis de Gala 面對面的盛宴沙發等,可謂史無前例的創舉,至今仍是美術館的重要典藏。
 
除此之外,Òscar Tusquets Blanca 自身那結合建築觀點的設計手法,更是深深影響當今德國與義大利的設計工業。他與設計師 Lluís Clotet 合作的 Bank Perforano,以高第的奎爾公園大露臺為靈感,利用最單純的工業化產品:穿孔鋼板與鋼管,設計出一組可靈活拼裝延長的座椅,而成為當今西班牙最被廣泛複製的街道家具。同時,Òscar Tusquets Blanca 也是西班牙極具地位的當代建築師,巴塞隆那萬國博覽會改造案、人類遺產加泰隆尼亞音樂廳再生案,以及數座具有風格的旅館建築:Hotel Barcelona Princess、Hotel Hilton Diagonal Mar、Hotel Miramar等,他的筆下描繪出西班牙的設計藍圖,也建構出西班牙的城市風貌。
 
地方主義與全球風格角力
 
西班牙設計風格多元,有如 Jaime Hayon 的幽默奇趣,也有如 Lluís Clotet 的極簡冷硬,同時展現出富有濃厚風土人情的在地主義與超越國籍的全球風格。出生巴倫西亞、工作巴塞隆那的 Javier Mariscal,繼承了這兩個城市的地中海文化,他的作品結合幽默易懂的圖像,富有活力與色彩,如:向人脫帽致敬的燈具 MR. Light Lamp (右圖)、寵物般等待主人的兒童椅 Julian,將設計化為樂觀象徵,使日常生活更有趣,更容易和友好。相反地,Alessi 當家設計師之一、同時也是 b.d 重要合夥人的Lluís Clotet,他的一系列通用單元貨架設計,可隨需求增減桌面或檯燈的貨架能靈活轉換為電視櫃、工作站,則是強調出工業化製程與機能設計的重要。

當然,西班牙設計師也有不乏巧妙融合兩者的好手。被喻為當今設計界女性代表的 Patricia Urquiola ,則是善於活用多種媒材與技術創造出舒適與優雅兼具的設計。她在米蘭家具展上一戰成名的 Antibodi 長椅,發展出皮膜概念設計,為單椅穿上立體盛開的花朵外衣,展現不假修飾的綺麗,流露出女性細膩的特質。而由 lberto Lievore、Jeannette Altherr、Manel Molina 三位設計師組成的 Lievore Altherr Molina Studio ,橫攬家具、家飾與工業設計,其與義大利家具品牌 Arper 合作中:輪廓大膽的木單椅 Saya Chair、以葉脈為想像的鏤空戶外家具 Leaf (左圖)、展現單一弧形座椅多樣性的 Catifa 53、將模塊系統轉化成一種形式與輪廓的 Loop等,融合簡約、優雅、透明、圖像,更顯現出適應當今生活所需的多元靈活性,是否也是西班牙走過漫長分裂史的觀照?
 
榮登全球設計師出產大國
 
由於西班牙政府以立法的方式來鼓勵設計的發展,設計之火苗迅速燃燒至原本技術已經純熟的傳產業。在工業設計之外,西班牙各領域亮點不斷,時尚界有 Jesus Del PozoIsabel Mastache,建築界則有 Enric MirallesAranguren & Gallegos Architects,而有「結構詩人」之稱的 Santiago Calatrava ,更是被認為是當代最獨特的建築師之一。
 
承襲了地中海、哥德、安達魯西亞、吉普賽文化,尤其在穆斯林的角力過程,使阿拉伯文化與歐洲南部藝術結合出特殊的新風格……這些歷史反覆交疊的文化土壤,成了西班牙設計根植的要件,偶後又受到義大利文藝復興風格、英國工藝運動、歐陸新藝術運動、包浩斯學院等影響,造就西班牙不可歸一而論的設計魅力。

而今,西班牙逐漸壯大的設計品牌,更是吸納來自各國的設計好手,諸如 b.d 就集合了機未來主義的 Ross Lovegrove、德國驗證派的 Konstantin Grcic、法國平面設計新秀 Antoine+Manuel,以及西班牙鞋履 Camper 御用形象設計師 Martí Guixé 等,幾乎人人自成一派,各使絕學,不僅為設計提出前所未有的釋義,也使十八世紀之前為文化輸入國的西班牙,不知不覺中成為全球設計師的原產地。
                  










法國平面設計新秀 Antoine+Manuel 與 b.d 合作的矮櫃。(Photo credit:Antoine+Manuel)

編輯/林宛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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