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一則由一顆牙齒開始的黑色寓言。
 
現正在台北藝術節演出的《金龍》,為德國導演寇勒與台灣台南人劇團的跨國製作,簡潔的舞台,富有空間感的走位,多層次且精準的燈光,5 位演員在無地方性的亞洲餐廳「金龍」,以 15 個角色的快速轉換,雖角色刻畫有些刻版與不盡完善之處,但蒙太奇的換場有如精神分裂者破碎的夢境,不只挑戰演員的靈肉分離程度,也在挑釁觀者夠不夠專注。你,看仔細了嗎?
在一間名叫「金龍」的中式/泰式/越南料理餐廳的廚房裡,5 個演員、15 個角色、48 個場景、男演女、少扮老、人類裝昆蟲、小伙子變牙齒,如此多元迥異的超現實荒謬元素,將大火快炒出一盤怎麼樣的異國料理?
 
由德國當今最負盛名的劇作家之一羅蘭˙希梅芬妮(Roland Schimmelpfennig)、德國德勒斯登國家劇院首席導演提爾曼˙寇勒(Tilmann Kohler),以及台南人劇團共同合作的台北藝術節舞台劇「金龍」。故事從一間名叫「金龍」的亞洲餐廳,一位中國年輕廚師的牙痛開始說起,帶出整棟公寓裡,不同身分、職業、年齡者所面對的各種人生難題。全球化下的非法移民在其中隱隱作痛(因沒有身分證而不能去看醫生?)但細究全劇,卻都指向一個人類更為共通、本質性的提問:即不管在地人或異鄉人,面對著真實身分裡的自己,我們是不是都更想成為別人?

 
想像力奔馳與充滿遊戲感的金龍餐廳
 
這是一個羨慕、不滿足與期待的故事。我們總需要多一點的想像與遊戲,才能在生活裡眾多繁瑣且令人失望的細節裡,找到持續活下去的理由。因此,在一齣名為「金龍」餐廳的舞台劇裡,舞台上沒有食物、沒有餐桌、沒有瓦斯爐,演員們只用幾只鐵盤敲擊出廚房裡的冒熱、急促與光火。所有的食物都以象徵性的口號「B2,Bun Cha Gio Chay,米粉、香酥春捲、沙拉、豆芽、黃瓜、炒洋蔥、花生、越南九層塔和香菜」給取代了。
 
如音樂節奏輪番出現的餐點號碼、菜名與料理元素,製造出場景切換、多線故事同時進行的熱鬧遊戲感。在極簡的舞台設計裡,一個眼神、一份姿態、一種聲音都可以是轉場的關鍵元素。觀眾得在專注裡,感受沒有空檔的5位演員X 15個角色X 48個場景的快速切換。
 
不得不承認,場景與角色的快速切換,是觀看整齣戲最過癮之處,卻也是最考驗觀眾想像力與專注力的地方。編劇最初的角色設定,刻意將演員的生理性別、實際年齡與扮演角色的錯置要求,挑戰約定俗成的觀看眼界。於是,男人演女人、最壯碩的演最嫵媚的,看似最強勢的演最弱勢的,當演員的身體形象與扮演角色間有種無法弭平的落差時,稍不留意,你將無法確認,眼前你已熟悉臉孔的這位演員,他到底演的是哪一個角色?

  


演員與角色錯置的空隙與疏離不僅產生戲劇張力,也製造出某種距離,讓觀眾不再能以寫實、模仿的途徑認同劇中角色,而需透過演員不斷游移於各種角色間,思考、挖掘彼此的關連,以串接出全球化底下,不同種族、階級、性別間隱而不顯的依存關係。
 
前衛創新的劇場嘗試
 
《金龍》是一個極富想像與討論空間的劇場文本,裡頭的寓言、象徵,以及演員、道具擺脫單一意義的表現手法,遺留給觀眾無限的餘韻與想像空間。其中導演提爾曼˙寇勒不強調演員/角色間近乎等同的認同與詮釋,讓演員雖為角色發聲,卻不一定得同意角色價值或生活態度的主張,也為台灣帶來了德國劇場布萊希特的表演技法示範。

  


然而,由歐洲人描寫亞洲難以避免出現的刻板印象。因人物、場景繁複,使角色性格不夠鮮明有層次。每個演員與角色態度、距離的不統一,乃至對導演詮釋手法的喜惡都影響到觀劇時對角色同理、共感上的困難。
 
但無論如何,如此一個新文本的跨文化合作,對台灣無論觀眾或劇場來說,都是一件極富創新的嘗試。而這也意味著,《金龍》不會是一個可以輕鬆進劇場,引人發笑、娛樂的休閒,而是需要觀眾在節奏明快、超現實又荒誕的劇情跌宕裡,積極參與、理解才得以完成的作品。

編輯/張慧慧

金龍
演出時間:2012.8.3~8.11
演出地點:松山文創園區多功能展演廳

2012台北藝術節
活動時間:2012.8.2~9.9

購票資訊

提爾曼‧寇勒(Tilmann Köhler)
出生於德國威瑪,2009 年執導的《屠宰場裡的聖女貞德》榮獲庫特‧須伯勒(Kurt Hübner Preis)青年導演獎;提爾曼‧寇勒曾於德國漢諾威劇場、柏林馬克辛‧果奇劇院執導,近年多於巴西進行導演工作。
 
羅蘭希梅芬尼(Roland Schimmelpfennig)
被譽為當今歐洲劇壇最有創作活力的編劇之一,曾二度獲得堪稱奧地利劇場奧斯卡的內斯特羅伊獎。2010 年自編自導的作品《金龍》,獲德語劇場報導權威雜誌《當代戲劇》(Theater Heute)評選為年度最佳戲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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